当初,正是制造业成就了深圳,奠定了大疆的根基,但近十年来,中国的年轻一代越来越不愿待在车间,在枯燥的操作中消耗青春。
说起来有点讽刺。
面对工资上涨和劳动力老龄化等不利局面,很多中国工厂想要通过机器人来克服这些困难。
正是由于这种趋势,许多受到良好教育的年轻人得以在大疆这样的公司找到工作,创造、控制并照管这些机器人劳动力。
很多学生都将RoboMasters视作一个机遇,想藉此脱离大学里死记硬背的教学方式,同时也为更具创造性的未来做好准备。
RoboMasters机器人大赛始于2013年,起初是大疆内部的一场竞赛,让工程师在钻研核心技术之余,也能有个消遣。
它最初的规模很小,在办公室里搭个临时赛场就开打了。
第二年,大疆为在公司实习的工程专业大学生举办夏令营,于是将夏令营与RoboMasters比赛融合起来。
去年,比赛对外开放,结果吸引到中国各地的大学生前来报名,甚至还有好几支境外赛队。
至此,比赛规格彻底上了一个大台阶,配备了灯光、音响,甚至现场主持,结果大赛一炮而红,得到中国媒体的广泛报道。
于是,今年的大疆又更进了一步。
大疆称,2016年的大赛投入了约6000万人民币,但几位员工私下表示,实际数字快要上亿。
深圳的总决赛举办之前,员工们分赴全国各地,组织各个赛区的比赛。
参赛团队共计228支,比赛中数千个作战单元的定制组件都来自大疆;该公司还委托制作了一个动画系列,预计于今年秋天播出,讲述了一个少年如何用遥控战车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与勇气。
既然对无人机销售没有直接好处,为何要花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来举办这样一场竞赛呢?最简单的答案就是人才。
要在硬件开发中杀出一条血路,大疆必须与百度、滴滴、优步、亚马逊这样的国际巨头展开肉搏,这些企业都在争抢机器人、计算机视觉和自动导航领域的顶尖人才。
在中国的大学里,凡是重大的机器人教学项目,几乎都是使用大疆的设备。
新一代的工程师正在冉冉升起,而他们接受的都是基于大疆产品的培训,并将该公司的设备奉为圭臬。
不过,RoboMasters也是汪滔的个人爱好。
这位大疆公司创始人兼CEO,既是一名才智过人的工程师,也是一名一丝不苟的管理者。
但从很多层面上看,这场竞争都反映出一个简单的事实:他热爱机器人,热爱构建、操控机器人,也喜欢看它们搏斗。
汪滔的办公室位于21楼,将深圳日新月异的天际线尽收眼底,室内摆设着战斗机的塑料模型,以及精灵无人机的纸艺模型。
书架上陈列着机甲玩具,办公桌上精心排列着老式螺旋桨飞机的手办。
还有一些常见的CEO读物,《孙子兵法》、《孵化Twitter》、《乔布斯传》,以及安·兰德(Ayn Rand)的作品。
但也有技术性很强的教科书,涉及高温合金、无线电导航、流体诱导振动和高温涂料等话题。
采访时我问他,举办RoboMasters的目的是什么。
“对工程师来说,过去一直没有一个舞台或着竞赛可以让他们受人推崇,让他们展示聪明才智,展现缜密思维。”这场比赛就是为了在让那些埋头苦读的大学生成为焦点,并为该领域吸引更多的目光。
“如果能把工程和娱乐结合起来,这不但能娱乐大众,还能启发不少人。”不是所有人都能胜出,但很多人虽然输掉了比赛,最后还是成了工程师、创新者、创业者,汪滔说,这是一种“造福社会”的副作用。
这场比赛就是为了在让那些埋头苦读的大学生成为焦点,并为该领域吸引更多的目光。
RoboMasters是一场战斗,汪滔也一再强调了进攻的重要性,他认为,这也是大疆的一个根本特质。
“敢闯敢拼的人都集中在这里,他们摈弃了之前的文化糟粕。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,新事物能够成长起来。”汪滔把深圳的务实和竞争与上海的小资以及北京的官僚作了对比。
“也许这就是它的精神,中国未来的精神。”
进攻是大疆创新的核心组成部分。
提起大疆的工作环境,一位曾在那里工作数年的前员工这样描述道,“非常累人,一周至少工作六天,竞争氛围很浓。”他说,RoboMasters很适合作为大疆的入职考试。
“团队间相互竞赛,谁获胜听谁的,大疆内部的产品开发就是这么来的。”对此,汪滔毫不掩饰。
“有时候,一个明智的决策会得罪不少人。”他说,“如果让员工投票选领袖,我一定选不上,因为我太严了。”不过,在深圳可行的,放到世界其他地区不一定可行。
大疆在欧洲和美国都设有办事处,但一些员工表示,那里的人员流动率比较高。
说到接下去的产品计划,汪滔就有些藏着掖着了,“我认为,要拓展机器人的应用领域,计算机视觉非常关键。所以,我才会把它融入竞赛之中。这也是我们公司的未来。”大疆无人机利用计算机视觉来感知并避开障碍物。
除了无人机,大疆的手持摄像机“灵眸”(Osmo)也可以识别并追踪物体,只要点击镜头中待追踪的运动员或赛车,设备就可以让他们保持在镜头内。
“最初,我们将计算机视觉用在无人机上,但后来拓展到其他应用领域,比如自动驾驶、农业、自动分拣,诸如此类。
价格低廉、具有计算机视觉能力的机器人,可以取代很多劳动密集型工作。”汪滔说。
镜头再次回到1.5S与StarPro的巅峰对决。决胜局开始前,观众们已经兴奋不已。这是1.5S队第一次碰到如此硬的对手。
开局的节奏比较缓慢。两支队伍都在赛场中游走,仿佛重量级拳击手一样躲闪着,生怕被一拳击倒。
比赛进入第五分钟时终于爆发团战,双方各损两辆战车,1.5S队派出一辆战车挑战计算机视觉关卡,但未及完成,就遭到对方火力驱逐。
渐渐地,两队战车逐一陨落,最后只剩下各自的炮手。
StarPro开始围追堵截,它的炮手块头还不到1.5S队的一半,但打得对方几无还手之力,1.5S队背部中了六发子弹,体育场内响起紧张、困惑的议论声。
此时,两个炮手一同滚下高地,撞向一个高台,相互刮擦着前行,仿佛两辆争夺赛道的赛车。
比赛仅剩一分钟时,1.5S队的炮手终于开始反击,连发四炮,对手当场熄火。
一天后,1.5S战队成功卫冕,后来,队内多名成员被大疆聘用。
我采访了1.5S队队长陈俊儒,他说,比赛终于结束了,“我们很兴奋,也松了一口气。”为参加这场比赛,他准备了十个月时间。
在他看来,RoboMasters的目标是寻找“技术迷”,在极端条件下检验他们的能力。“只有比赛才能激发我们的潜力。”他说。
凭借这些潜力,他想构建什么?对未来有怎样的期望?
他说,他想让机器人的应用更加深入寻常百姓家。
“机器人要帮助人们实现某些目标,就得首先学会听和看。”他说,“未来如果要实现智能化的生活方式,计算机视觉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域。”
如今,大疆通过RoboMasters在中国的工程界物色顶尖人才,但该公司希望将比赛拓展到全球。
到目前为止,亚洲以外只有华盛顿大学参加过RoboMasters赛事,该队的贝蒂·沃格利(Betty Vogeley)说:“在打比赛方面,我们的表现不是很好。”她笑着说。
过去六年来,沃格利参加过美国各地的机器人比赛,但从未体验过RoboMasters这样的挑战。
“它结合了太多的东西。需要各种不同的才能,没有哪种比赛像它一样。”她很期待大疆在美国地区举办资格赛,让美国的团队在决赛前得到锻炼。
“要让竞争激烈起来,我们就得在北美地区举办地区赛。”
虽然冠军只有一个,其他失败的队伍,似乎不大可能进入大疆工作了。
但是汪滔的经历显然吸引了很多年轻人,他们渴望在他手下工作,又或者追寻他的足迹去创建属于自己的公司,以快于竞争对手的创新速度来取胜,而不是靠山寨或是价格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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